Tuesday, September 05, 2006

点滴记忆(十四)

不过是寂寞一场
2005-12-30

一年就快要过去,不知道该写下怎样的文字来作最后的告别。这一年,我改变了自己的很多生活习惯,性格也变得敏感而忧郁。我渐渐地把自己封闭在自己营造的空间里,不愿意去接触旁人的喜怒哀乐,不愿意去了解旁人的欢喜忧伤。每天行色匆忙地穿梭行走在这座让我感到陌生的熟悉城市。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人,这些人陪伴着我在旅途的站台旁边短暂地停留,用她们各自的经历和存在过的痕迹在我的记忆里写满一页又一页的故事。这些故事虽然都很陌生,有些却厚重的让我无法去遗忘。然而,那些缠绕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事情,我却渐渐地学会了去淡忘。我把这部分记忆一页一页地撕下来,然后再一页一页地扔在火盆里烧掉。
这一年的记忆,无非是一些熟悉的画面,一幕幕地定格,一幕幕地消逝。那些留在清澈沙滩上的孤独脚印,留在宁静林荫道上的寂寞背影,留在幽暗咖啡馆里的忧郁面孔,留在温暖房间里的慵懒姿态,留在寒冷午夜场里的魅影灵魂。所有这些就像IBIZA的落日余晖,在自己杂乱斑斓的记忆空间流连往返。还有什么?我记不清了。我知道碰触会让这些画面破碎,我也知道,这些画面在破碎之后便会和逝去的时光一起在自己的记忆里永世沉沦。于是,我写下这段文字,就算是对这段记忆的一次缅怀和祭奠吧。

梦里花落知多少
2005-12-20

办公室的窗帘垂落着,遮挡了城市的楼群和万家的灯光。这两天总是一个人加班,不免有些难熬,索性把文件搁一边,静下来听会儿音乐。
妹妹发来短信说,最近经常梦到我。我就问她为什么,她说不知道,可能是好久不见,太想念了吧。我只笑自己为什么不会梦到她们。
村上春树在他的那册《村上朝日堂 嗨嗬!》里曾写道,“我的梦是拥有双胞胎女朋友。即双胞胎女孩双双等价地是我的女朋友——这是我做了十年的梦。”这样又酷又野的白日梦,也只有在他的小说里能实现罢了,村上在《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就写道“我”睡在208和209中间,同两个人在床上嬉戏。真是够酷的。我可没有那样的梦,即使有也没有办法像村上那样实现。
我不知道村上这么写是不是在说他的寂寞,展现的是明媚欢笑,隐藏的却是孤独忧伤。我的梦多是这样的,经常是一个人走进梦里花开的梦境,感受的却是梦醒花落时挥之不去的失落情绪。
所以,我不喜欢做梦,经常让自己很晚很晚才睡,那样太困倦,就不会有梦。哪怕是有,梦里散落的那些花瓣,拼凑出来的支离破碎的记忆,在梦醒后也不要在我脑海里留有印象。
梦里,花开花落,盛开颓败,最好是无声无响。

星空下的咖啡馆
2005-12-11

半夜被人叫出去消磨时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约去咖啡馆聊天。真锅咖啡馆在城市的中心广场旁,供应花色不穷的日式咖啡。店堂的基调虽是暗色,搭配却很协调。我点了杯不加糖的Mandheling,她点了Colombia,然后,她笑说我点了她要的咖啡。我只好说,那就换换好了。她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咖啡馆里的音乐像是随机播放的,刚才还是乡村音乐,下一首就成了英式摇滚,却都是我很喜欢的。Chris独特的嗓音,慵懒地哼唱着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我渐渐地喜欢上这间咖啡馆,不为别的,只因为它播放的这几首歌,还有对面散着漫卷长发的女人,因为她选了这个地方。
朋友好久不见后的话题应该很多,我们却只是静静地坐着,有一句无一句地搭话。向来很外向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沉静,我想无非还是和她的感情问题有关,而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谈论这个问题。她歪斜地倚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和我谈论着铃木重子的爵士吟唱,然后我们谈到了无聊,她问我有没有看过《柏林苍穹下》,我说看过。她说,“里面有句台词,是关于无聊的。”我想不起来,也懒得问她。
很长时间,我看着她呆呆地发怔,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展颜蹙眉的样子,像极了珊子。
我们就这样一直熬到凌晨两点,回家找出《柏林苍穹下》来看,丹密尔说,“我独自一人,时间也变得如此认真。我从不曾孤单寂寞,也不曾和任何人在一起。”

记忆里的冬天
2005-12-5

吹冰 小时候在乡下,冬天最是难熬。屋后的河面还没有开始结冰,妈妈就会给我穿上厚厚的棉衣,都是她和奶奶亲手缝的,很暖和,就是样子难看了些。同学也大多是如此的装扮,只是女同学比我们的更花俏罢了。学校离家大概两里地,每天我们都沿着河岸一路嬉戏。到冬天,虽然没有夏天的野花草香,但是,只要河面结冰,我们就会玩的忘乎所以。最爱玩的游戏就是吹冰。从水里捞起一块浮冰,然后掐一节稻草根做吸管,向着冰块某处持续地吹气,直到那里出现一个小洞。然后用一根稻草将冰块串起来,提在手里。渴的时候可以咬一口,慢慢含化,冰凉的感觉,透彻心扉。还有一个打飘的游戏,也是取一块薄冰,仍在冰面上,看谁滑的远。为了取胜,我们经常要冒险走到河中央,幸运的是,我们从来没有人掉下去过。
下雨 乡下的冬天最怕有雨,那时候的雨靴不保暖,都要垫上厚厚的棉垫,等到了学校,都会湿透。老师就会为我们准备好取暖的炉子,我们就围着上课。课程很简单,只有语文和数学。冬天的雨不会持续多长的时间,雨天一过,路上的泥泞就会结成冰冻,早晨还好,中午太阳一照耀,就会融化,走在那样的路上,一不小心踩下去,拔出来就只剩脚,不见鞋了。每天回家,棉鞋都脏的不堪入目。
煮雪 南方难得有一场雪,所以,每到下雪天我们都会欣喜若狂。家乡的民居很有特色,白雪覆盖屋顶的景致更是迷人。雪还没有停,我们便在雪地里放肆地撒野玩闹,堆雪人、打雪仗、捉麻雀,生怕那雪会在一瞬间就消失无踪。长辈们在屋里围火而坐,一边取暖,一边说笑。偶尔,我们也会进去,吵着要听父辈们讲《三国演义》或是《红楼梦》。于是,我便知道了趟风冒雪,三顾茅庐的刘玄德,知道了收雪于梅,煮雪烹茶的妙玉。
凝霜 我家门前有一块地,一般种些自家吃的蔬菜。每到冬天,爸都会在上面盖一层稻草,以防霜冻。冬天的霜冻要比秋来的猛烈,可是,有些作物却因为这样的霜冻口感变得更加鲜美,爸说,只要注意霜冻的程度就好了。
结渔 快过年的时候,自家的鱼塘就要结渔。妈妈总说爸是抓鱼好手,事实也是如此,在别人手里溜掉的鱼,他总能摸上来。这点我完全没有遗传我爸,因为我只要在水里一碰到鱼,就会立刻收手,生怕是摸到了蛇。池塘结渔是很麻烦的,那时候还没有小的抽水泵,只能在池塘中间筑起高高的坝,然后把一边的水荡到另一边去。等这边结束了,再把那边的水荡过来,这样通常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而这一整天,爸都只是穿着鱼衩,他说并不觉着冷。我有次下去淤泥里捡鱼,却是冰彻透骨。
温酒 冬天乡下的日子很悠闲,快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储备大量的食物,比如足够吃一个冬天的年糕和包子,比如足够喝一个冬天自家酿的米酒。这些海门人都会做,妈妈是海门人,却是后来向舅妈学会的。米酒温的好就是甜酒,温的不好就是酸酒。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和爸经常喝的就是酸酒。以后再回家,妈妈温的越来越好,还用自家的酒酿做了醪糟汤圆,味道甜美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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