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06, 2006

点滴记忆(十八)

恍惚。初秋
2006-08-25

车驰离京城的刹那,我看见夏日的芳华在褪尽,我看见自己的身躯在消失,变成了一堆没有气息的尘埃。
在798的江湖餐厅,透过玻璃的屋顶,我看见整座城市天空的湛蓝。我只想十年前,我刚踏入这个城市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毕竟没有什么是永远隐晦而肮脏的吧。面前的杯壁上泛着浅浅一层水气。蜂蜜加了冰块,甜蜜到浓郁的味道让我窒息、亦让我清醒。我喜欢脸色温和、头发凌乱的自己,可以在城市的角落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坐好,然后懒懒地陪你说话,懒懒地陪你看风景,只是那时你却不在我身边。
回来几天,一直恍惚着度日,时间仿佛断了线,我在日子里悄悄地跳着格子,无痕迹可寻。斑驳间的透明,有时有着失去言语的笑容,永远是遮掩些什么不快的事。身体只能感觉到天气骤然凉了起来,夜里已经需要盖着薄被才能安睡,白天站在树荫下,抬眼看去会有种清澈的光线透过叶子,让人无端便觉得秋之静美。我张开手臂,深深地呼吸着这初秋的味道,我最爱的季节,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到来了。
我不知道,这个秋天等待我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们必须不断地习惯,然后挺过去。回忆如此,思念如此。只是我常常产生的恍惚让我以为时光在某个时刻停滞了。棂窗而外,喧闹的街道,棂窗帘内,炫目的红色。
我一直想,原来我们都带着自己的思念在走今世的红尘。一些伤心昨天见过,今天就不要继续了。碰一碰,我怕又是继续再继续的伤痕。一些甜蜜昨天残留,今天还在继续。我只想在这样的涟漪里继续徜徉和沉湎,弹指间老去。

烟视媚行
2006-08-13

昨天和你说话的时候,让我想起了这个词,我只想你必是如此的样子。
这几天,北方一直不肯见蓝天,空气湿闷得近于让人窒息。彼时那么痛恨北方的大风,如今,却日日希望它能来一场狂风吹散这阴霾。
午夜回去,翻出王家卫的片子来看,镜头下的女人,忽而痴情,忽而风情,忽而渴望,忽而兜转。透过那面尘封的玻璃,我仿佛真的看到那些风姿绰约的身影带着神秘性感的腔调,在我的面前烟视媚行。而当我想看的清楚的时候,她们又忽然远去,触不可及。
看《重庆森林》的时候,忽然很想很想听听这首歌。在这个闷热多雨的夏天,我也希望会有加州阳光的灿烂了。也许会比较嘈杂,可是,我需要这样的音乐里所展现的明媚。每当我听着它时,我会想起多年前的某天黄昏,校园的广播突然响起这首歌的情景,还有伴着歌声的这段文字:

我曾经想像蝴蝶飞行的方向,必然美丽多样。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土地。
我想像媚行:你必须关怀软弱受苦的人,你必须相信爱,你要走遍地雷和向日葵同时埋藏和盛放的田野。

——黄碧云《沉默。暗哑。微小。》

立秋
2006-08-08

夏日短暂。薄薄透透地拂面。然后落几场雨。枝叶越是浓绿。有红色的花朵在街角花园里争艳,花香随风走散,那片暖色似可蔓延天涯。
夜近零点的时候,太阳移至黄经135度,丙戌立秋。我和朋友转去路边的烧烤排档,继续喝酒。夜半的街头,偶尔有行人,还有等客的的士。而我们,只是无聊,且无赖地见证着这个城市夜的沉静。
整晚上,我都不知道再和朋友说些什么。坚持与放弃也只在一念之间,或许就像她说过的,再勉强也是徒劳,何必还要如此,活的那么辛苦。只是,我不知道对于感情,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轻率,不负责任。
那天看《北之零年》,记得她一直在等待,等来的却只是背叛。我看到的碎片光影,也从来只有这一幕,最能感动我。那些沉默与低眉,在她不自觉地挺直背脊的时候微微露了端倪。真的想要问,永远究竟有多远?可是,谁又能给出答案。
早起有浓雾。时时有雾,今年缘何这般沉沉缭绕。想是相思更见凄苦了些,相见便更欢欣无忌。

伤城
2006-07-26

转眼又近立秋,一夜的小雨过后,天气骤然凉了下来。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穿着薄薄的长衫竟然觉得有些清冷,或许是因了昨晚的低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也或许是因了从心底发出的凉意寒彻了整个身体。
昨晚去医院输液,回去已是夜里。我翻出两年前的碟片,带着相同的情绪,一部一部地观看。我只怕有偶然间隙的时间,会让我陷入可怕的沉默。然而,我终究还是一个感性的人,看到《爱有天意》的时候,泪水还是禁不住地肆意滑落。罗兰·巴特说:“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他的理论,在我这里又一次得到了证实。只是这一次我才明白,“原来,眼泪的存在,除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还证明,有个人因你而悲伤。”
朋友发来邮件告诉我,南方的凤凰花又开始落了。我只想,凤凰花落下时,是不是如同洒落一地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六月,凤凰花开,七月,凤凰花落。我体味这介于盛放与凋零之间的疼痛,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行走在蔚蓝风中的孤独灵魂,我知道在你哪里,那也是一座伤城。

仓央嘉措,空城
2006-07-24

中午的阳光依然炽烈,天色轻蓝远漠,让人疑是到了初秋,而明明却只是炎夏的开始。
这个七月一直在忙碌中度过,原本去海边的旅行计划一再推迟,怕是到了八月也难成行。每到晚上,看着自己已经倦了的笑容,应酬的言辞也沉默下来,在车上听会儿音乐,就匆匆去超市、去洗衣店,而后回家,认真地洗澡,蜷在床上,睡意沉沉。
因为这样的疲惫,夜间看碟看书的时间便少了许多。断断续续地看一些影像和文字,精神也很难集中,看过即忘。渐渐的,思维也开始变得散漫不堪,终日浑沌。有时心中如有千言,却又呆怔着忘了要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流水似的生活,碎片似的日与夜,都是可以遗忘的。看到的文字,听到的声音,拍下的图像,也不一定是全面而真实的。唯独隐藏在它们深处的心情,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好像仓央嘉措说过的那样,“用墨写下的字迹,一经雨水就洇湿了,没能写出的心迹,想擦也擦它不掉。”
这几天毫无预料的,自己变得不平静,整个城市在自己眼里好似成了一座空城。拥堵的街道,招摇的梧桐,冷漠的大楼,过往的行人,一切依旧忙碌混乱又井然有序。而我感觉到的却只是一座空城,一座彻底的空城。李碧华说:“有些感情是指甲,剪掉了还会重生,无关痛痒。而有些是牙齿,失去后永远有个疼痛的伤口,无法弥补。血肉模糊的。决然割舍。”我体味到的是什么?不知道。只是空空荡荡的感觉,里面似乎还有风在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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