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06, 2006

光影记忆(十一)

2006-6-19

两小无猜 Jeux d'enfants(Love Me If You Dare)

导演:Yann Samuell
主演:Guillaume Canet Marion Cotillard

男孩举着漂亮的糖果盒子,问女孩:敢不敢?女孩说:敢。一次次的游戏,两个孩子冲破所有的束缚,连世界也成了他们的游乐场。旋转的木马哗啦啦地摇摆,系在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时间在其间飞快淌过。
这是一场华丽而充满绝望的悲剧。不断地游戏,彼此伤害。渴望从对方的口中得到永远的承诺。不停的争执与妥协,十年后,他们说:我们永远不分离。混凝土将他们牢牢锁在一起,只有那个半露的糖果盒子向路人展示曾经的故事。影片就此结尾。在末端画上一个苍白无力的句号。结尾的残酷是我料想不及的,青梅足马,两小无猜。一幕幕温情的画面从眼前掠过。传统意义上的幸福被烙上疼痛的印迹,张皇失措。如同仓促的青春般,戛然而止。影片残酷如同一把利剑,在人的心口留下生疼生疼的伤痕。这让我想起W. H. Auden的那句话:We must love one another or die. 它如同一件贴切的衣服,穿在这部电影上,勾勒出青春特有的曼妙曲线。
看完电影,我感到眼睛略微有些酸痛的肿胀,那些陪同青春一起行走的影像,总是轻易让我流泪。可我却总是不明白自己是为了电影,还是为了那永不复返的美好时光。


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Crying Out Love, In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导演:行定勋
主演:大泽隆夫、柴崎幸

回忆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有时你未必察觉时它却已轻轻的渗透到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当类似的情景再度出现时,她的脸是如此清晰却又如此模糊,有时太想念那个人,甚至连她的脸快记不清是什么样子,可是,那不变永恒的温暖的笑容和那似乎忘记却从未忘记的记忆会在瞬间如同烟火绽放。
行定勋延续了岩井俊二唯美细致的风格。影片小品文式的对白,从那散发着无比活力的少年嘴里道出,丝毫不觉突兀。仿佛这样的措辞,本就属于那个年代,青涩与纯真。看着亚纪与朔用录音带交换心情,传情达意时,心中涟漪起伏。这样的录音带,这样的记事本,在某年的某月间,不是也在我们掌心流动吗?“我喜欢森林的绿色”,“我喜欢天空的蓝色”。行定勋安排设计了一个相对于其他同龄女生有着不一样感觉的亚纪,从开始就让人难以忘记。可仍然是宿命,注定她将被大多数人忘记。亚纪说,害怕被别人遗忘。于是选择在生命终结前,与朔拍了张结婚照,她只是想把自己定格在他心里,永远不要被他遗忘。
看完电影,眼泪像断了线般划过脸颊,流进嘴里。终于发现,原来眼泪还可以这样宽容。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那些曾经深爱着我们的人,在这样的眼泪中,都被全部包容。

伊萨贝拉 Isabella

导演:彭浩翔
主演:杜汶泽、梁洛施

澳门不像香港,那么高速,那么疏离,它们距离很近,气质却很远。彭浩翔镜头下的澳门,街灯昏黄,窄窄的小巷铺着石板,旧唐楼伸出浅浅露台,著名的大三巴被照的一片惨绿,交织出一片暧昧迷离,好似欧洲南部某个城市的仲夏夜景。海报中的这条巷子,名字叫做恋爱巷。
彭浩翔用复杂的手法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父亲和女儿之间的故事。整部电影的调子残缺但是鲜艳,绿色的底,红色的字,朦胧的黄色光线。阡陌交通的电线,简陋凌乱的房间,已然破裂的黑色沙发,壁纸烂的一塌糊涂,楼梯又窄又陡,每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行,就像楼外的小街,几十年的时间沉淀定格在1999年,镜头对上了伤痕累累的、回归前的澳门,从流离到回归的陌生感令人物不适。澳门没有香港的自信和霸气,它有些迷惑也有些自卑,像马振成,也像张碧欣,没有过去的人怎么可以拥有未来?他们被迫集体面对陌生的过去,彭浩翔选择的场景丝毫不具有现代气息,满眼尽是幽深的小巷、残破的唐楼,全是逼仄的空间。
然而这样的残破美,也正映衬了人物的寂寞,和他们对寂寞的恐惧。每一个颓败的场景,都在展示着人物不甚彻底的悲情,甚至于还带着我们自己微妙的怀旧情绪,和一点自怨自艾的疼痛。
彭浩翔并没有在悲情上止步,而是在黯淡的底色中或多或少地加入一些温情,这样的温情是细腻的、若隐若现的。还记得张碧欣大声地唱着梅艳芳的那首《梦伴》,“曾经你在我耳边轻轻说出许多甜蜜,多情的眼光凝视叫我着迷,也曾经在我心田悄悄许下无限爱意,就这样无法抗拒,付出我自己,真心地爱你,从不曾怀疑……”,她已经没有什么还可以失去的,她的“父亲”马振成站在她的身边,细细品味歌曲中,同样已故的伊萨贝拉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地上是一片玻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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